露宿永樂戲院十多年

「山竹」颱風拒撤離 妹姐 背後的故事
26/10/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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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姐在永樂戲院一帶流連十多年,執紙皮是唯一的生計來源。(古金元攝)

經歷去年「天鴿」風災後,民防中心訂定「颱風期間風暴潮低窪地區疏散撤離計劃」,將低窪地區受水浸影響居民撤離到避險中心,但在今年9月16日超強颱風「山竹」吹襲本澳期間,為保障市民人身安全,民防中心提前一日在9月15日晚啟動「低窪地區疏散撤離計劃」,派員到潛在危險地區將市民撤離到避險中心或是安全地點。當中有人接受了撤離,但亦有人面對十號風球仍拒絕民防中心人員的幫助撤離,選擇留在原地,其中一位在永樂戲院門口露宿十多年的婆婆,究竟是甚麼讓她無懼風王「山竹」的威力,冒著危險仍拒絕撤離?是覺得十號風球不足為懼,還是背後另有故事?

超強颱風「山竹」吹襲當日,記者曾在永樂戲院門口發現一位露宿街頭的婆婆,未幾消防人員到場呼籲婆婆撤離,消防員苦勸兩小時,她仍拒絕離開,似怕離開後就不能回來,還表示擔心有人偷取她僅有的「家當」。最後幾經勸喻,才走到附近的大廈暫避。記者進一步調查後發現,這名婆婆原來已經在永樂戲院附近露宿了十多年。

除永樂戲院外,妹姐亦經常在附近的小公園徘徊。 (古金元攝)

為了解婆婆拒絕撤離的原因,記者在颱風「山竹」過後,連日在永樂戲院一帶尋找婆婆的蹤跡,終於在一個傍晚,見到了她本人,當時婆婆一直在看著已經關門的街坊會「茶記」,手緊緊握著身旁的鐵欄,當記者慢慢走近,試圖與她交流時,婆婆表現疏離的態度,幾經交流,婆婆才慢慢打開心扉。

「街坊都叫我妹姐」

婆婆聲線低柔,問及名字時,她笑言「街坊都叫我妹姐」。原來妹姐今年60多歲,已經在永樂戲院門口睡了八個多月。妹姐說「不會回家」、「不需要別人幫助」,更說「永樂戲院同我有個協議,12點之後就係我噶,要畀我」。交流的過程中,妹姐的邏輯跳得很快,未說完一個話題,就會跳到另一個。

消防員幾經勸說,妹姐仍拒絕離開,消防人員只能留下聯絡電話,交代妹姐「有咩事記得打畀我」。 (馮達輝攝)

家庭關係複雜 有家難歸

談到家庭,妹姐變得感慨,她說在提督馬路有個家,是自己姪女的,但因為家庭關係複雜,所以離開,「佢哋(親人)有啲係撈偏門,有啲係放數,我點對住這些人」。往後訪問街坊得知,原來妹姐在永樂戲院一帶已流連十多年,附近街坊對她相當熟悉。

有街坊表示, 數年前看到妹姐在街上露宿,據悉是被親人趕出家門,以至無家可歸。但妹姐自己則表示是家庭因素令自己不想回家,自此踏上露宿之途。其背後原因深究不談, 但妹姐至今仍露宿街頭, 有家不歸,未來如何是好,一日三餐又是否能溫飽滿足?

收入?「 紙皮就是收入」!

當問及妹姐其生活壓力時,她總是稱「冇問題」,但自己有甚麼收入或政府有何資助措施,她卻不太願意透露很多,只是感言「有咩收入啊,就係賣紙皮,有時有人睇中你嘅嘢嚟買,有時睇中賣咗30、40蚊就夠飲水,紙皮(賣了)就夠開飯啦,我經常銀包只剩兩三元,剩低六元的話就去飲豆奶,最重要飲豆奶」。

颱風拒撤離「 我熟依度」

說回妹姐颱風「山竹」來襲前,為何拒絕撤離,不願到避險中心呢? 她感言「唉,你唔堅持,依度低窪,而且我熟依度,我唔想離開」,「依個地方容易水浸,到時浸咗車、浸咗啲嘢唔得.,財產會損耗.,我哋會唔見錢.」。

妹姐直言在水浸期間,她要幫助這條街,要幫忙清理渠道,「要撬高佢(渠蓋),防止垃圾沖下去」,「阿SIR帶咗我上去,好彩我走返落嚟,個度有水攔截,落嚟都好難,要澗住水行,(水)都浸到腰,我喺度清渠道,水都沖到我躺下,好彩我捉到」。言語間,可窺知妹姐拒絕撤離的原因一二。

拒收外展物資 看到社工就離開

妹姐露宿在永樂戲院十多年,澳門政府或各社企又有否協助過妹姐? 澳門明愛轄下為露宿者提供短期住宿的「駿居庭」表示,一直都知悉妹姐的個案並跟進。

駿居庭轄下社工容聚生(下圖)接受訪問時指出,妹姐在永樂戲院、青草街、大興街街尾的公園都會出現,她的個案從上年年尾到現時一直都有跟進,接觸次數50至60次,但每次妹姐都會拒絕接受服務,外展物資都拒絕收下。「大多數她都會輕輕的帶過,說她自己有居住地方,身體狀況良好,就算到現時,我們接觸她,她都不太願意接受我們駿居庭的服務」。

容聚生續稱,「我們收到永樂戲院的售票員及管理員打電話來反映,她持續露宿,都希望我們將她帶走,或者叫她不要再留下,我們都會採取即時外展去跟她談話,但她一看到我們(社工)來,她自己都會拿著家當,例如戲院門口的一些紙皮、袋就走」。

永樂戲院工作人員過去持續向社工反映妹姐露宿的情況,對她的情況也表示同情。 (古金元攝)

社工局:露宿者未見嚴重化趨勢

社工局回覆本報有關露宿者查詢時指出,現時正跟進的露宿者個案,在2017年有106宗,2018年1月至9月則下降到60宗。社工局表示,本澳露宿者暫時未有嚴重化的趨勢。一般露宿者年齡介乎60至65歲,其次為45至50歲,當中最年輕的個案為22歲,最年長為84歲。

澳門政府對低收入市民有一定程度補助。(古金元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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