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賣股交稅背後的富人稅戰爭

全球首富馬斯克近日就是否出售特斯拉持股在個人社交媒體上「公投」。

拜登的富人稅提案太過複雜，被認為難以實現，最終不得不作罷。

全球首富馬斯克最近在社交媒體搞網上民調，向他6,300多萬的帳號追隨者提問，是否支持他賣掉10%的特斯拉股票，結果在352萬名投票的網友中有超過58%表示支持，雖然馬斯克尚未真正賣掉他的持股，但特斯拉股價周一下挫4.84%，與此同時，因為馬斯克賣股後可能增持比特幣，又幫助比特幣昨日升破6.8萬美元新高。《華爾街日報》文章稱，馬斯克正在挑戰投資人的智商。

與許多富豪或知名企業的CEO一樣，馬斯克從未賣出過他持有的特斯拉股票。馬斯克是特斯拉最大股東，持股比例約17%，市值約2,100億美元，而出售10%的持股，即意味著套現210億美元。事實上，作為薪酬計劃的一部分，馬斯克在2012年獲得2,000多萬股特斯拉股票期權，將在2022年到期，如果他將行使這些期權，也將不得不就股票利得交稅。也就是說，他本來就會賣掉一些股票。

不過，玩世不恭的馬斯克從來不會放過炒作話題的機會，特別是在富人稅議題上。

新冠肺炎疫情的爆發，讓財富分配不均的問題更加嚴重，而馬斯克正是其中的指標性人物。在全球許多工薪階層面臨失業及無薪假問題時，多數富豪的財富以更快的速度增加。自今年以來，特斯拉股價飆漲65%，成為世界上第五家市值突破萬億美元的企業，而馬斯克也因此「被迫」成為全球首富。

貧者愈貧、富者愈富，讓「重分配」的呼聲愈來愈大聲。聯合國糧食計劃署就曾點名馬斯克，稱只要他拿出2%的財產，就能夠解決全球飢餓問題。

而在拜登執政下的美國，對富人稅與財富重分配的討論也始終沒有停過。參議院民主黨人上月底提出富人稅提案，建議向連續三年收入超過一億美元、持有超過十億美元資產的人士徵稅，當中特別要向最富有人士的「未實現收益」（即股票等）課取23.8%的稅項。

所謂「未實現收益」，指的是尚未以現金出售的投資，是存在於紙面上的潛在利潤。例如馬斯克持有價值2,100億美元的特斯拉股票，只要他一天未出售，就都屬於「未實現收益」。然而根據美國憲法第16修正案，聯邦政府只能根據「所得」（income）來徵稅，而「未實現收益」理論上並不等於「所得」。

民主黨資深參議員華倫是富人稅的提案人之一。

當今世上大多數富豪的身家，絕大部分是計算「未實現收益」得出。根據美國非營利組織政策研究所對富比士數據的評估，美國現在有745位億萬富翁，而在去年3月，這個數字只有614，1990年更只有66位。

根據非營利媒體「ProPublica」先前揭露的富豪繳稅情況，貝佐斯在2007和2011年沒有繳任何所得稅，馬斯克在2018年也是一毛未付。此外，美國25大富豪2014至2018年財富增長超過4,000億美元，繳納的所得稅卻只有136億美元，真實稅率為3.4％。

法國經濟學家Gabriel Zucman計算，假如民主黨的富人稅計劃實現，地球上最富有的兩個人－馬斯克和貝佐斯，將在未來五年的時間內，分別支付500億美元和450億美元稅款。

然而，「未實現收益」課稅實際操作上太過複雜，一直飽受不同陣營的批評。譬如持有股票，價值會隨著市場不斷變動，除了股票之外，任何可以炒作價值的物品如藝術品、古董收藏品、虛擬貨幣，都可被算做「未實現收益」，如何訂立一個公正客觀的標準？而稅務部門又該如何判斷價值？操作上過於困難。

橡樹資本（Oaktree Capital）創辦人Howard Marks就指出，「每年按照市場價值來課稅不是可行的方案，如果某一年虧損怎麼辦？能退稅嗎？」

民主黨進步派參議員桑德斯認為富人稅是踏出正義的一步，但還遠遠不夠。

馬斯克自然也是富人稅的最大反對者，他曾在上月27日推文稱，向億萬富翁徵稅減輕美國債務負擔只是杯水車薪，支出才是真正的問題，即使向超級富豪加稅100%，政府還是必須向大眾徵稅才能彌補財政缺口，「這是基本數學問題」。

馬斯克表示，他沒有從任何地方領取薪水或獎金，只持有公司股份，而他個人納稅的唯一方法就是賣股票。對於未實現收益被指是逃漏稅，他用開放投票的方式詢問網民是否支持他賣出10%持股，還強調會接受任何一種結果。

實際上，馬斯克本來就需要在數個月內套現一部份股票，也將需要就股票利得交稅，而即使馬斯克賣股交稅，根據特斯拉的獎勵方案，他還會繼續收到公司股票的期權獎勵。特斯拉在2018年為馬斯克制定新的獎勵計劃，若所有財政目標實現，他合共可獲得1.013億股特斯拉期權。

「新債王」雙線資本創始人Jeffrey Gundlach很精闢地總結了富豪們對富人稅的看法，他認為開徵富人稅，只是在懲罰精通賺錢的人，是根本性的報復性行為。

或許馬斯克賣股交稅想要證明的是，超級富豪們的財富並不會因為交稅受到影響，而富人稅根本上無法解決財富分配不均的問題。

事實上，民主黨的富人稅提案不但要面對共和黨的挑戰，也面對內部的質疑，因為執行面太過複雜，民主黨在參議院的優勢也不足以支持他們強行通過法案。因此富人稅的提案在提出一天後就被閹割，向富人徵稅仍然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編輯：李世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