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頭戲在明年

今年的世界政局堪稱波詭雲譎，「黑天鵝事件」三度上演，最新一次是在歐洲的心臟地帶——意大利。意大利修憲公投以推動政制改革的總理倫齊失敗告終，倫齊無奈宣布將兌現承諾，辭去總理職務。市場憂慮意大利政局不穩，反建制、疑歐政黨將趁勢奪權，為意大利岌岌可危的銀行業帶來終極一擊，故歐元應聲跌至20個月最低點，美元被動大漲，意大利國債面臨被大規模拋售的下場。但從目前局勢來看，歐洲央行有能力穩定大局，戰後70年換了65個政府的意大利在總理提前下台這件事上，可謂極富經驗，因此短期內此次「黑天鵝」事件不會對歐洲整體政局造成太大負面影響。真正決定歐盟、歐元區何去何從的重頭戲將在明年拉開帷幕。

如無意外，明年3月英國將正式啟動脫歐程序，可以預見歐盟為以儆效尤，不會讓英國順利全身而退。4月法國迎來大選，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黨魁勒龐將有機會入主愛麗舍宮，勒龐一向鼓吹法國脫歐，若她當選，法國脫歐公投在所難免。5月，意大利很可能將提前舉行大選，目前意國內最大黨派、倡議退出歐元區的「五星運動」勝算極大。9月，德國亦將舉行議會選舉，尋求四度連任的現任總理默克爾將要面對極右翼德國選擇黨的強力狙擊。這一連串充滿不確定性的大事件將如何發展，最終會決定歐盟、歐元的生死存亡。

意大利政局一向被稱作歐洲政治的「晴雨表」、「氣壓計」。這個沿襲了古羅馬文明的地中海國度幅員並非遼闊，人口並非眾多，但自上世紀初起，以亞平寧半島為中心引發的政治風暴幾度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整個歐洲，無論是1930年代的法西斯主義思潮，還是1960、1970年代的共產主義運動，意大利最不缺少的就是催生民粹的土壤。是次憲法修訂公投失敗，昭示意大利民粹主義勢力正在集結成形，亦正反映出在缺乏平等、民主的歐盟運作體系中，受困於經濟低迷、失業率高企等現實處境的普通民眾對建制派政府及歐盟的極大不滿。

歐洲建制派提醒人們歐盟在維護和平、穩定經濟等方面所發揮的作用時，必須要看到歐盟的結構性矛盾已經開始暴露。貨幣的統一沒有配合財政統一，生產力南北差距愈來愈大。監管法規多如牛毛，限制商業蓬勃發展。德國等大國壟斷歐盟話語權，歐洲議會難以代表普羅大眾。如果歐盟領袖無法及時推出合理的改革措施、積極向民眾宣傳改革方向，恐怕這場民粹主義風暴將主導明年歐洲政治發展的走向，隨即引發比英國脫歐更難以預測的經濟、金融危機，最終令歐盟一體化進程徹底崩潰、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