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郡董事長巴菲特（Warren Buffett）在感恩節發表卸任前最後一封致股東信，語氣罕見地犀利。他直指，美國企業執行長之間正陷入一場「雪球式膨脹」的薪酬競賽——彼此盯著對方的薪資不斷往上加碼，使高層薪水越滾越高。
巴菲特在信中坦言，許多執行長「並非因努力被獎勵，而是因嫉妒而加薪」。他指出：「讓那些身價已經極高的執行長感到不滿的，往往不是自己賺得不夠多，而是別人賺得更多。嫉妒與貪婪總是形影不離。而且，哪位顧問會建議董事會削減自己的報酬呢？」
《財富雜誌》（Fortune）評論，這番話直指當前矚目的兩大電動車巨頭——特斯拉（Tesla）與Rivian——的高薪計畫。上週，特斯拉股東通過執行長馬斯克（Elon Musk）創紀錄的「1兆美元薪酬方案」，條件是公司市值必須達8.5兆美元；若成真，馬斯克將成為史上首位「兆萬富翁」，淨資產將遠超目前約4,490億美元的水準。
隔日，特斯拉競爭對手Rivian（RIVN-US）也宣布，將為執行長RJ·斯卡林奇（RJ Scaringe）推出為期10年的薪酬計畫，總額達46億美元，並以馬斯克的方案為藍本。若達標，斯卡林奇的基本薪資將從20億美元翻倍，同樣綁定公司未來七年內的營運獲利與現金流表現。
薪酬競爭背離制度初衷
巴菲特認為，這類「比氣派」的薪酬競爭，背離了最初揭露制度的初衷。他回顧領導波克夏60年的經驗指出，原本公開執行長薪資的目的，是希望高層能對自己賺取的報酬心存謙卑。然而，這項制度如今卻演變成一場「誰更有錢」的比賽。
「這些年來，改革者希望透過揭露執行長與員工薪資差距來促進反思，但結果適得其反。公司委託書從不到20頁暴增到超過100頁，卻沒有讓貪婪減少。」巴菲特在信中寫道。
他還指出，一旦A公司的執行長發現B公司的薪資更高，便會向董事會暗示自己「更有價值」。為了確保結果如願，這些執行長往往還會提高董事的酬勞，甚至親自挑選薪酬委員會成員。「新規定帶來的不是節制，而是嫉妒。」
事實上，美國高層薪酬的膨脹確實到了驚人程度。根據政策研究所（Institute for Policy Studies）8月發布的報告，2019年至2024年間，美國百大低薪企業的執行長薪酬暴增34.7%；執行長與員工的薪資比更從560比1擴大至632比1。
富豪財富快速增加
另一份由Oxfam在本月公布的報告顯示，美國最富有的億萬富翁在今年的總財富增加了6,980億美元。相比之下，巴菲特的年薪僅10萬美元，雖然他透過投資累積了約1,500億美元的淨資產，仍長年保持節制。
對馬斯克超高獎酬方案，國際投資機構也表達反對。挪威主權財富基金的管理單位——挪威投資管理公司（Norges Investment Management）持有特斯拉約1.14%股權，投票反對該計畫。該公司聲明表示：「我們肯定馬斯克先生富有遠見的領導力，但對獎酬總規模、股份稀釋效應，以及缺乏關鍵人物風險防範機制深感擔憂。」
巴菲特在信末語重心長地提醒投資人：「制度設計本應提醒謙卑，卻演變成貪婪的比賽。嫉妒是一種極具破壞性的情緒，而如今，它正悄悄地主導著企業世界。」 （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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