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驚奇 地下沙井(下)
18/07/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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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還未下沉,目露惡相的烏雲,已急不及待地把明月遮蔽。

連續七天的間歇性大暴雨,幾乎都在黃昏時分降臨。

習慣了出外運動的我,當然是不喜歡這種天氣的,但不喜歡也得無奈接受。

或許是因為沉悶而陰森的雨景,我總是覺得坐在家中時,有點兒不自在,心裡總想回到店鋪內看看。

隨著電單車漸漸加速,雨勢彷彿愈來愈大,甚至打在身上時也會覺得有丁點痛楚。但這一種感覺,卻又帶來一種莫名的刺激感。

我站在店鋪門前,回想起今天蘇師傅的說話和行為,內心總是有著一種好奇心,想再探究一下從中會不會有些特別的事情。

門,已慢慢地被打開。

一陣極濃烈的酸臭味,從鼻孔傳入身體內。

在這條正在下暴雨的街道上,並沒有太多行人路過,否則應該會有人因為這惡臭而報警。

我悄悄地打開大門,讓臭味驅散出去,再把門關掉大半邊,餘下不到一個人進入的空隙,走進店內開著所有燈。

隨著光線亮起,我第一時間就望著地下的方向,注視著那些在早上已燒成灰燼的冥鏹,從最近的位置一直望過去,盡頭是從距離門口十米左右、已被掀起蓋的沙井,也就是那個經常淤塞的地方。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一步一步地走近那發出臭味的源頭。突然間,外邊傳來「轟!轟!轟!」的幾聲雷響和閃電,同一時間,店子內的所有燈光,全部都熄滅了。

對於行雷閃電跳電箱的問題,在這些老區經常發生,正常來說,只要把電掣打回去,就能解決問題。

我開啟手機的照明燈,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走向臨近門口的總電箱。

也不知道是幻聽還是真有其聲,我一邊走,一邊聽到有打麻將的聲音,而那些怪聲,並不是由樓上的麻將房傳出來的,而是由被打開蓋的沙井中發出來的。

此刻我的心, 就像被大力扯了一下似的,不停地急速跳動,而我的雙腳也跟隨著心跳,加快步速,衝到電箱前,把電掣打起。

光線又再度亮起,只不過燈光不再是白色,而是暗紅色,但這紅光並不是從光管發出來的,而是沙井!

電箱總掣,已經失靈。

不單是燈,連電閘門也開不上去,我被狠狠地鎖死在店內。

沙井內的屎水,突然急速地噴湧起來,發出陣陣的惡臭味。

在沙梨頭這一區,每逢遇上天文潮時,內灣的海水都會倒灌,如果碰巧又遇上大雨,海水也會從沙井內噴發出來。

本來這些都是見怪不怪的情況,現在卻把我嚇得心跳再度加速,亂得不知所措。

沙井內噴出來的,竟是暗紅色的臭水!

通往外面的電閘門已經失靈,能聯繫外界的,只能靠手上的手機,我解開了手機鎖,撥打給通渠的蘇師傅,但我萬萬也沒有想到,本來是純音樂的鈴聲,竟變成了打麻將的雜聲。

面對這樣的困境,我明白,如想要平安無事,必須盡快跑上二樓,從窗口爬出去。

可惜無論我怎樣發力,碰到屎水的雙腳也完全提不上氣力,情況猶如雙腳已不屬於自己般,動彈不得,就像被一些隱形的手緊緊抓著腳跟似的。

可是最讓我害怕的,並不是像被抓著的雙腳,而是在迷迷糊糊的視線之中,隱約看見從沙井中,伸出了一個女人的人頭,她用極其邪惡的笑容望著我。

除了這個讓我感到極度恐慌的畫面外,在通往二樓的梯級間,又傳來下樓梯的腳步聲。

「我不是叮囑過你今晚不要進來的嗎?」我張大眼睛的時候,只見蘇師傅坐在我身旁,對著我微笑。

「蘇師父,這是……」「你就當甚麼都沒有看到吧。只是沙井裡的髒物太多,把你熏暈了而已。」蘇師傅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不過,我剛才好像……」「別多言,反正現在沙井已疏通了,以後都不會再塞的。若不幸再塞了的話,就打給我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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